人生自非麋鹿,无计久同群 ---刘将孙《忆旧游》浅析 月下清泉
正落花时节,憔悴东风,绿满愁痕。悄客梦,惊呼伴侣,断鸿有约,回泊归云。江空共道惆怅,夜雨隔篷闻。尽世外纵横,人间恩怨,细酌重论。 叹他乡异县,渺旧雨新知,历落情真。怱怱那忍别,料当君思我,我亦思君。人生自非麋鹿,无计久同群。此去重销魂,黄昏细雨人闭门。 ----刘将孙·忆旧游 刘将孙(1257—?)字尚友,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刘辰翁之子。尝为延平教官、临江书院山长。事迹见《新元史。刘辰翁传》。有《养吾斋集》四十卷,久佚。《四库总目提要》云:“将孙以文名于宋末,濡染家学,颇习父风,故当时有小须之目。”《彊村丛书》辑有《养吾斋诗馀》一卷。其父刘辰翁词,宋词各选本多有载。 作品以深情忧伤的笔墨,抒写了一对恋人悲欢离合的故事。 正是暮春的时候,落花飘零,和煦的东风没有给主人翁带来半点喜悦,羁旅漂泊让人心神交瘁,连无边的绿水碧草,仿佛也布满了离愁别恨。旅途的寂寞就像一场凄迷的梦,突然听到了梦萦魂牵的恋人一声呼唤,那是暌隔已久的旧日之约啊!漂泊的小船停泊在这虚无飘渺,云水相连的太虚幻境之中。面对渺茫的江天,他们倾诉衷肠,絮说相逢的喜悦与别后的惆怅。他们默默的对视着,听那潇潇的夜雨点点滴滴的敲打在船篷上。世事无常,白云苍狗,故国的沉沦破碎,人世的恩怨是非,恋人的悲欢离合,都成了今夜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 令人惋叹的是,在远离故乡的他乡,夜雨迷茫淅沥,如梦如烟,而后到哪儿去寻觅新的知音呢!回首今夜,两情相悦,缠绵缱倦,当成为今后人生孤旅之中历历在目的美好回忆。匆匆相聚,转眼间又要天各一方。在别后的日子里,离人又将长久地面对无边无际的相思的痛苦,你思念我,我思念你,那可是锥心泣血的相思啊!可惜人不是群居的麋鹿,身家生计重于儿女情长,有情人总是没有办法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的。今宵离别之后,他们又不得不得重新回到那摧残人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思念之中,在漠漠的黄昏里,在潇潇的细雨中,只好关起门来,或寂然端坐,或辗转反侧,默默地回忆短暂相遇的种种美好。 刘将孙的这首词作于宋朝灭亡之后,也许是借恋人的悲欢离合表达士大夫国破家亡的忧伤,也许纯粹就是一对有情人悲欢离合的故事。 上阕写旅途所见所感:凄迷的暮春之景,寂寞的羁旅情怀,偶遇旧日挚友,悲喜交集的感触。情与景合,情真意切,直抒胸臆,感人心扉。 下阕写短暂的相遇之后,依依不舍地告别。主要的笔墨写别后的痛苦相思。别后相思为模拟虚写,虚则实之,以实写虚,字字真切,皆出衷肠,情状若睹,令人感叹唏嘘,为之动容。 这首词写得很本色,直抒胸臆,不靠技巧取胜,词中所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别恨离愁,人生感慨,深深地引发了读者的共鸣。文学作品能否传世,最终的竞争无不是情感穿透力的竞争。这可以作为无病呻吟者写诗的一面镜子。 我在网上偶然看到了刘将孙的这首词,查遍书橱几千册藏书中的各种版本的宋词、元曲均未见记载,遗珠之恨,令人扼腕。兹将肤浅的解读付诸拙文,与博友分享,并期待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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