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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彦儒 于 2020-5-14 11:09 编辑
黄叶村的雪
文/刘年
与白发的白,白骨的白,空白的白一样
白雪的白,也是生命的底色
雪,越下雪紧,不能再往前走了
林冲,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
小女孩说是在堆雪人,总感觉是在为我塑像
一样的矮胖和小眼睛,一样的害怕温暖
雪,越来越大,仿佛要掩埋人间
卧佛寺传来警钟
不能再往前走了。贾宝玉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
诗评——空灵中的深广
文/胡健
好诗要写得“不涉理路,不落言诠”,刘年的《黄叶村的雪》达到了这种境界。
中国传统诗歌中咏史的诗很多,刘年的《黄叶村的雪》也可以说是首咏史的诗。这首诗写不仅“质实”,而是更为“空灵”,空灵得让人联想极多极远,因而特有诗味。
既然咏史,那得有史实。北京香山的黄叶村,就是曹雪芹当年写《红楼梦》的地方,可以说是块精神圣地。刘年说,曹雪芹是他心中的神。在《红楼梦》的续书中,贾宝玉是大雪天离家出走的。
《黄叶村的雪》第一段似乎匪夷所思,“离题万里”,写的是《水浒》中的林冲的故事,说故事,却又没有故事:
“与白发的白,白骨的白,空白的白一样
白雪的白,也是生命的底色
雪,越下雪紧,不能再往前走了
林冲,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
中国人都知道,林冲是被逼上梁山的。不写史实,只写雪,前三句都在写雪,“雪的白”,并把它陌生化,从而说,“雪的白”是“生命的底色”。怪了,一般都说,绿色是生命的底色,这里却说“雪的白”是“生命的底色”,细想,“林冲,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对于在风雪夜火烧草料场并被逼上梁山的林冲,对林冲这样一些被侮辱与被损害者,“雪的白”不正是他们生命的真正底色吗?
第二节才写贾宝玉,但也只有最后二句才点出贾宝玉,前面似乎仍是在不紧不慢地在写雪:
“小女孩说是在堆雪人,总感觉是在为我塑像
一样的矮胖和小眼睛,一样的害怕温暖
雪,越来越大,仿佛要掩埋人间”
上一节主要写雪的颜色,这一节主要写雪的温度,它是很寒冷的,具体写法也非常别致。这节末二句才点出贾宝玉:并照亮了全诗:
“卧佛寺传来警钟
不能再往前走了。贾宝玉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
如果说,林冲是在风雪中被逼上梁山,那贾宝玉却是在风雪中自愿出家的,因为心中有爱的贾宝玉,在这世间已经感受不到可爱。爱是有小试的,没有爱就是寒冷。如果说第一节写雪,启示人们不是“绿”,而是“雪的白”才是他们生命的共同底色,这一节则启示人们,不是“温暖”,而是“寒冷”,才是这世界的真正温度,而且,对贾宝玉来或著书黄叶村的曹雪芹来说,对“雪的白”与“寒冷”要比林冲理解得更为彻底。“卧佛寺传来警钟不能再往前走了。\贾宝玉就是这样走失在风雪里的”人生在世,这就不禁不能不让人发问:这是个怎样的世界?然而作者不说,你自己读诗,从诗里感受吧。诗的说不同于历史地说,它更为深刻更有味道。
咏史,写得这么空灵,不容易;
咏史,写得这么深广大气却又举重若轻,更不容易。
咏史不是纪事,而是在写诗,诗比历史更有味道,而且,这是首白话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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