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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转载] 禅诗解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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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7 09: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扬之水 于 2021-7-7 09:40 编辑

禅诗解意(二)

雪后宿同轨店上法护寺钟楼望月

满山残雪满山风,野寺无门院院空。
烟火渐稀孤店静,月明深夜古楼中。
    禅对诗的影响是多层次、多角度的。禅诗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最早是以诗谈禅,流于抽象空泛的议论,被贬为禅偈。还有一类是以形象的比喻来谈论佛理,其中有较鲜明的形象,但仍陷于理过其辞,淡乎寡味。因为诗有别材,非关理也;禅有别趣,不立文字。最成功的禅诗是禅家山水诗,其诗无一处谈禅,而无一处不是禅;处处是写景,而处处有禅味,它们是禅与诗的双重载体。其诗人又是个禅者,这些诗不是口头禅,其禅意、禅味已深深地沉淀于诗人的心中,化为一种透明的、空灵的、幽静的心境,这种心境外化于山水诗中,既是宁静优美的诗境,又是静谧灵妙的禅境。
    元稹的这首寺中望月诗正可归入这最后一类。写望月的诗篇不可胜数,李白的《静夜思》深情绵邈,意境优美空灵,苏轼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感慨绝深,震憾人心,遂成千古名句。而元稹的望月诗则韵味独特、别具一格。这首诗作于元稹信佛学道的晚年,当时又置身空山野寺之中,古楼明月,触景生情,遂有此作,所以深受禅的影响。分析起来,这首禅诗的意境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曰空灵。纵观这首诗,可谓空明澄澈,超然高妙,有犹如明月积雪一般空明的意境。冬夜的深山空空荡荡,只有单调的满山残雪。野寺也被大雪封住了,每个院落都空空荡荡,只有一院沉寂的积雪。夜深了,灯灭了,孤店的喧闹声也消失了。钟楼上空空荡荡,只有孤独的诗人和明月。山是空的,寺是空的,野店是空的,钟楼也是空的,一切皆空,没有尘世的喧闹,没有俗氛的干扰,诗人的心灵也空明了。整首诗境虽然空空荡荡,却没有一点悲哀的调子,而是某种非哀非愁、非喜非乐的“妙乐”情绪,或者什么情绪也没有,连诗人也没有,只有残雪、野寺、明月、古楼,一个静谧空灵的宇宙,什么也没说,什么都在其中。
    二曰静寂。“满山残雪满山风”,一静一动,可空旷的雪谷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在吼,给人的感觉将不是动,而是死亡一般的静寂。野寺、孤店、古楼之静亦复如斯,那是一种没有人迹的死寂。大雪封住了野寺之门,尚有活人乎?夜深了,孤店的人都沉沉睡去了,尚有活动之人乎?整个世界好像处于没有诞生之前的原初状态,是“汝未出生前”的样子。清冷的古楼之中,只有一月而已,诗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他只是一只“以物观物”的眼睛,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甚至连情绪、呼吸、心的跳动也没有,宇宙万物都是一种涅槃寂静的状态。
    三曰韵外之致。这首诗是那么空灵、寂静,仿佛一无所有,然而它又是那么神秘、那么不可阐解,深具象外之象、韵外之致。“野寺无门院院空”,单从写景来看,已非常传神地把握了野寺宁静、枯寂的特点,但写景之外似乎还有一层更深的意蕴值得我们去玩味。“野寺无门”:古时有袁安卧雪的故事,袁安宁愿饿死,也不愿去乞食、去打扰别人,体现了一种高风亮节。大雪封门,那么和尚们如何呢?这是一座空寺,还是和尚们在宴坐参禅?抑或是不忍心破坏院内洁白雪景这一方美丽、这一方永恒?禅讲究大慈大悲,不以己害人,以人害物,他们连一个蚂蚁也不愿踩杀,更何况这洁白、纯净、美丽的白雪?或者他们在这宁静中涅槃了,他们将与这一片瑞雪一起升入西方极乐世界。也许是前者,也许是后者,也许都是。“月明深夜古楼中”,诗人站在那高高的古楼之上,仰望苍天,俯视大地,远眺山谷,近观野寺,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这时明月升起来了,它照亮了古楼,驱走了黑暗,整个世界显得格外澄澈,诗人的心也被照亮了,他感到自己也像月光一样透明纯洁,他此时心念不起,万想俱灭,内外一片澄明,与月色、与宇宙融为一体,他智慧顿开,睁亮慧眼,以物观物,啊,世界多么美好,明月高挂在空中,月光照亮了深夜的古楼。
    这首诗写景传神生动,意境空灵澄澈,皎如月色,洁如白雪,空灵之外,含蕴深厚,读来韵味无穷。
闻释子栖玄欲奉道因寄
欲求真诀恋禅扃,羽帔方袍尽有情。
仙骨本微灵鹤远,法心潜动毒龙惊。
三山未有偷桃计,四海初传问菊名。
今日劝师师莫惑,长生难学证无生。
    佛教自两汉传入中国后,唐代堪称鼎盛期,是时不论缙绅黎庶,崇佛之风甚是浓重。一些士大夫阶层的佛教信徒由于不愿遁入空门,遂以与僧人之间的频繁交往作为一种补偿。而吟诗互赠,则成为他们交往活动的重要内容。本诗就是作者在闻知佛门弟子(即 “释子”) 栖玄欲弃佛转而信奉道教后,以友人身份尽拳拳规劝之意的作品。
作者在全诗开头便以虔诚的佛教信徒自居,表明自己为了探寻现实人生的“真诀”而求诸佛门,并已达到迷恋的程度。当然,“恋” 区别于 “入”,兼顾作者的俗家身份。第二句 “羽帔方袍尽有情”,是作者站在佛教立场上对道教的理解。“羽帔方袍”为道士着装,此处借代道士;“有情”则是佛教用语,又称“众生”,泛指人及一切有情感的生物。佛教主张 “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大般涅槃经》),所以即使那些迷执于丹药仙术的道教徒,身上也有“佛性”,亦可成佛涅槃,只不过他们自身未认识到,也就是 “无明”,“无明”则必然陷入生死烦恼。因此他们期望通过炼丹养生等人为的方式求得长生不老。作者把道教的“羽帔方袍”统统纳入佛教的“有情”范畴,一方面显示佛家教义之无所不包,一方面带有对道教的调侃意味。
    颔联两句是作者对佛、道二教的优劣比较。“仙骨”代指道教修炼颐养的最终目标,即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寿;“灵鹤”则是仙人们遨游时常常乘坐的神鸟。作者认为道教的修炼目标是虚无缥缈、不可企及的,故明显持否定态度。而一旦述及佛教,作者立即完全变换口吻,特地借用一个佛教典故来赞美佛教的法力无边。传说古天竺有毒龙兴风作浪,祸及生灵,后遇一高僧,仅以坐禅之术即将其制服。由此,作者以为佛教优于道教是毋庸置疑的;栖玄弃佛奉道,当然也就是不明智的。
    颈联上句“三山未有偷桃计”,是作者调侃道教的继续。“三山”指蓬莱、方丈、瀛州,道教声称 “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偷桃”是古神话:西王母种有仙桃,食后可长生不老,东方朔曾三度偷食,遂被贬人间。偷桃无计,即讥讽道教的长生乏术。下句“四海初传问菊名”,笔锋一转,含蓄地点明作者与栖玄的关系。“问菊”语出刘禹锡《送义舟师却还黔南》:“如莲半偈心常悟,问菊新诗手自携”。“义舟”系中唐名僧,与刘禹锡交好,由于当时风行士大夫结交僧友,故这类诗也特别容易流传于世。许浑于此处援引刘诗,既暗示自己与栖玄的挚友关系,同时也寄望能动以友情,使栖玄“迷途知返”。
    最后两句为本诗主旨所在。作者意在规劝栖玄重新皈依佛门,所言者自然也多出于佛经教义。佛教认为,世上一切现象的生灭变化,都是芸芸众生虚妄分别的产物,其真实的本质在于 “无生”,无生也就无灭。《最胜王经》中云: “无生是实,生是虚妄。愚痴之人,漂溺生死。” 显然,对长生之术孜孜以求,就有沦为“愚痴之人”的危险,作者期期以为不可,因此殷切希望栖玄不再迷惑下去,及早回到对佛经教义的体悟中来。作者紧扣住 “长生”与“无生”这两个基本特征来比较道教、佛教的优劣,足见作者已深得道教、佛教教义之真髓。
本诗辞意恳切,格律工整,不仅可见出许浑对佛学的崇奉,也可见出作者在近体诗创作方面的功力。
闺人禅诵甚勤喜赠二首

其一
应是新年福力增,六时功课胜山僧。
每持贝叶询难字,时向蒲团学小乘。
一缕天风吹梵呗,半轮闺月照香灯。
却惭庞叟心情懒,拥衲齁齁呼不应。
其二
高楼终日礼弥陀,天女生来厌绮罗。
愿以幻身酬半偈,羞将素额涴长蛾。
绣幡针脚花还密,诵咒乡音字欲讹。
自是灵山佳姊妹,何缘结伴到娑婆。
    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尽管出现过许多佛学宗派,但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独绽枝头、对中国文化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的,却是禅宗。禅宗由印度佛法发展演变而来,它讲究内心开悟、“不立文字”、“以心传心”,提倡“参禅”,参透佛家三昧,而反对传统佛法的坐禅、持戒、礼佛、敬祖等律仪制度。明代袁氏三兄弟显然是这一派的承继者。身为 “性灵说”的倡导人,宗道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强调自然天真和自然趣味。他的思想行为,自然不会受传统小乘教教理的约束(小乘教,梵语音译,坚持早期佛教教理,信奉《阿含经》等教典,重在自我解脱,以求证阿罗汉果为其止境; 强调通过个人修行,入于涅槃,以免轮回之苦)。而从另一面来看,佛教在中国的流传,不同领域不同层次又有不同的信奉和继承,在文学、哲学等等意识形态领域,讲究的诚然是“以心传心”,而在现实生活中,吃素斋戒、坐禅诵经的历来也不在少数。宗道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克守小乘教的人。伯修写这两首诗赠给她,语气之间,多含幽默戏谑,甚或还有一丝调侃的意味,虽以 “禅”为题,而写得极富情趣。
    第一首开头二句就出以幽默口吻:过了年福力应该大增了吧,瞧你的“功课”做得比山寺中的僧人还繁忙呢。着一“应”字,先把揣定的语意说得很满,继而推出如此猜想的缘由,这样,“功课”和 “福力”就成了直接的因果关系,把原本庄严神秘的禅事不着痕迹地戏谑化,颇具喜剧意味。此二句照应题面点出 “禅诵甚勤”四字。“功课”,即指禅诵之事。三、四句是有关“闺人”忙于禅事的具体描写,作者拈出两个细节:“询字”和“坐禅”。“贝叶”,指佛书,因佛书中术语生字很多,“闺人”看不懂,每每捧起经书就要向作者询问。“蒲团”,是蒲草编织的圆垫,供僧人坐禅和跪拜用。诵经和坐禅正是小乘教律仪,“闺人”为此忙得不亦乐乎。五、六句是一个场景的描写:半轮明月似若有情,转朱阁、低绮户,与深闺中那盏依然摇曳闪烁的烛灯交相辉映; 一缕天风吹来,把喃喃赞颂之声传出好远好远。“梵呗”佛教作法事时的赞叹歌咏之声,这里指一般的诵经。二、三两联细节的描写,从正面着笔,活画出“闺人”一丝不苟、郑重其事的礼佛态度;场景的描写,则是从侧面烘托“闺人”的孜孜不倦和废寝忘食,俱显一“勤”字。同时,“每持”、“时向”,这些字眼,能让人感觉到作者对“闺人”的这一切作壁上观时那种时时会有的忍俊不禁的情愫。而原本应该是旖旎浓香的闺房里传出的居然是清冷的禅诵之声,这种场景的反差对比也颇具意味; 作者善意的慨叹更使这一场景描写显得幽远且具有几分喜剧性的怪诞色彩。最后两句笔势一转,出一“懒”字参对以上的“勤”,且把这种喜剧意味推进一步。就在一个忙忙碌碌、废寝忘食的同时,另一个却拥着僧衣呼呼大睡。“庞叟”,指庞蕴,字道玄,唐衡阳人,信佛,不剃发。后居襄阳,机辩迅捷,人称襄阳庞居士。作者以“庞叟”自指,明白地将自己与那些削发打坐的僧人区别开来,并非冷冷而言。此诗对 “闺人”的禅事不着一字是非褒贬,却句句语含善意的戏谑嘲笑,最后的鼻息声,更是将这种欲言还止的不以为然的态度暴露无遗,既令“闺人”羞恼,也令读者发笑。这便是 “喜赠”的“喜” 的内涵所在。
    第二首也有同样的喜剧效果,但角度稍稍有些不同。针线女红,原为古代妇女必修的“功课”,而穿着打扮、调脂弄粉,更是一般女子天性的爱好,但这一位“闺人”却偏偏不是这样。作者就从这个角度写起,来突出 “闺人”的不同寻常,从另一面渲染她执著固守小乘教的 “天女”形象。第一句中 “礼弥陀”的 “弥陀”,是“阿弥陀佛”的简称,梵语译音,意为“无量”佛,为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礼弥陀”,指拜佛诵经之事。“生来厌绮罗”,是说“闺人”本性素洁,不爱绫罗绸缎,这就显出了与普通女子的区别,接下去二句,点出这位“天女”羞于描眉搽脸、与普通女子为伍的原因,是因为她自有崇高的追求,这就是“愿以幻身酬半偈”。为“半偈”而舍身,是释迦牟尼过去世的著名事迹之一。释迦牟尼尝在雪山苦行,修菩萨道,名为“雪山大士”。帝释为试探其心,化作罗刹诵读“半偈”: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大士闻后,心生欢喜,为得后半偈,许诺愿以身奉施供养罗刹,罗刹宣说后“半偈”: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大士深思其义,然后“升高树上,投身于地”,罗刹还原为帝释,接住大士之身,大士“为半偈舍身因缘,超十二劫,在弥勒前成无上道。”作者在这里是极言“闺人”修身之虔诚。“厌”、“愿”、“羞”等词,感情色彩都很浓烈,有力地渲染了 “闺人”那种义无返顾、直至以身殉道的精神,使得“闺人”的个性异常鲜明突出。在作者笔下,“闺人”“事业心”的强烈,正是与她对“绮罗”、“长蛾”态度的绝决作比照的,因而读者不难咀嚼出作者隐在话后的意味。“涴”,弄脏的意思。这位“闺人”,她摒弃了绫罗,摒弃了脂粉,所幸没有摒弃女工,而且活儿做得还不错: “绣幡针脚花还密”,只可惜绣得不是花呀鸟呀的,那是什么呢?再看后一句: “诵咒乡音字欲讹”。既是“诵咒”,则那“绣幡”不是咒幅、神像,还能是什么呢?这“天女”真是本性难移啊。作者在这里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使喜剧效果更加浓烈,而用乡音土字诵咒时那种可想而知的怪声怪气的语调,在让人哑然失笑的同时,还透露了“天女”那庄严矜持、认真严肃的外表下可亲可爱的另一面。作者有意造成这种效果,也可见其对妻子的赏爱之情。“乡音诵咒”,遂使得“天女”露了马脚,制成这种哄笑的作者却还要不动声色地“恭维”妻子几句:“自是灵山佳姊妹,何缘结伴到娑婆。”“灵山”,佛家称灵鹫山为灵山。“娑婆”,梵语音译,亦作“索诃”、“沙诃”,娑婆世界,是佛教三千大千世界的总称。这两句是说: 你本来就是灵山的仙女啊,只叹我何来缘份,竟能与你结伴一同进入这个尘世呢!话说得非常风趣。
    这两首诗虽写禅诵之事,却这样有情趣,实不多见。对 “闺人”的轻谑言笑,虽出于各自对佛学信仰和承继的不同,却也流露出对妻子真心的赏爱之情。诗中喜剧色彩浓烈,字里行间还显出了伯修那种特有的温雅与雍容和平的气度,这些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士大夫中确乎是不多见的。
闲   居

竹里编茅倚石根,竹茎疏处见前村。
闲眠尽日无人到,自有春风为扫门。
    才刚刚悟到些微此诗的韵味,邻居的音响便“哐哐”大作,直欲穿墙破壁,情绪马上被扫荡一空。由此而想到佛家的“默”,看来,凡人间不得“默”境,便也难得诗境。显忠闲居为默,得诗便也创造默境。默境而生禅心。个中三昧,无言而自悟。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很真切地体会到八百多年前的宋代,显忠这位寒岩老客,悠闲朴雅的生活。
    显忠常住越州石佛寺。宋时越州即今浙江省绍兴市。石佛寺一名灵鹫禅院,在绍兴市西北20公里的下方桥镇。四周湖水环绕,小山罗列,竹影婆娑,气候温润。这样的环境正可事佛和闲居,也正是这首诗所描写的情形。且看他闲居的环境:在茂密的竹林中,有诗僧亲手用茅草搭就的小屋。小屋倚山而建,那山石似从地下生出一般,山根裸露,苍苔犹在,石边竹下气象,入心皆是清拔之韵。透过竹茎稀疏之处,又可见到山前村落。自甘竹里而不羡竹外,闻人间烟火而不染蔬笋之气,可谓闲居到家了。
    前两句是悠闲而居的自然环境,后两句则表现了悠闲而居的心境。闲而无事,便去睡觉,睡而尽日,且无人打扰,一层深似一层闲到极至。于此不足,诗僧又有意无意地补上了一笔:“自有春风为扫门。”闲眠而无人造访,只有春风在外轻拂着、忙碌着,为的是给这山石下、竹丛里的主人来打扫房门。此一句反常合道,天趣十足。它不仅具静中有动的效果,而且不经意地打破了人与自然的间隔,将人之性情平实地融入天之情趣中,使人与自然构成一致的表现。既是诗意,也是禅境,是诗人的境界,也是禅宗的境界。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曾说此语本李白《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亦遣清风扫门,明月侍坐。”又引宋王质《夜坐起赠范西叔何子方》诗:“青荧一点无人到,赖有西风为掩门。”有云:“‘东风开门’,‘西风掩门’,相映成趣,岂所谓‘反仿’欤。”正是这种浑然的 “扫门”之天趣,构成了禅诗的无迹之功,可谓“幽深清远,自有林下一种风流”。在欣赏者,虽很难以思虑分析的径路,析说出这诗句的妙处,但却能以直感的方式,领悟出其诗句的佳美。
    前边曾说佛家讲究“默”。隋朝创立三论宗的嘉禅大师把“默”字解释为“言而无言,无言而言”;声音大,但说不出其所以然; 说不出其所以然都充满声音。默是自然的本来面目。默同语并不对立,默中可以自由地使用语和默的相对性,更可以体会再进一步的空灵境界。若能贯通语和默的对立,即可看到禅心。就象真理,本不必多加说明,否则便会成为空洞的东西。释迦时代著名的维摩居士所说的 “一默如雷”就是这个道理。显忠闲居得默境,他可尽日长眠,不求人到,但自有春风为其扫门,心与自然在无语中获得灵犀一点。默默与天语,默默与天行,竹丛里,石根边,也自可见性成佛。
    显忠此诗,曾颇得后人喜爱,甚至你争我夺。据清潘德舆《养一斋诗话》载:“贺方回《定林寺》诗: ‘破冰泉脉漱篱根,坏衲遥疑挂树猿。腊屐旧痕寻不见,东风先为我开门。’ 荆公见之,大加称赏。僧显忠《闲居》诗云: ‘竹里编茅倚石根,……’ 荆公亦常诵不去口。二诗风味甚似,然方回虽名手,犹未逮僧诗之清绝也。”正是因为王安石的 “大加称赏”,此诗便被编入这位半山老人的《临川先生文集》及《王荆文公诗笺注》 中,题为 《竹里》,甚至还入到 《全唐诗》李涉卷中,也是题为 《竹里》。幸亏当时人编撰的 《苕溪渔隐丛话》、《竹庄诗话》及《诗人玉屑》并引《洪驹父诗话》证明,才使后人确信为显忠诗。否则,本就存诗几首的显忠,无论怎样超脱,恐怕也绝难心平气和。看来,“金簪子掉在井里头”,该谁的就是谁的。
金山寺

万顷清江浸碧山,乾坤都向此中宽。
楼台影落鱼龙骇,钟磬声来水石寒。
日暮海门飞白鸟,潮回瓜步见黄滩。
常时户外风波恶,祗得高僧静处看。
    金山寺原名译心寺,在今之镇江西北,为中国佛教著名大刹之一,在禅宗寺庙中尤占重要地位。据虞集《万寿阁记》载:“山有佛祠,始建于晋明帝时。” 自古以来,题咏金山寺的诗作甚多,佳品亦不少。王令此篇《金山寺》作于他在润州(镇江)流寓,教徒糊口之际,当时他登山临寺揽胜,胸中所涌起的感慨,多含悲凉之气,超脱之意。
    首联“万顷清江浸碧山,乾坤都向此中宽”,气势宏阔,意味深长。诗人放目远眺,只见日朗气清,江水浩瀚,横无际涯; 而万顷绿波之中,金山独秀,宛如一块巨大的碧玉宝石挺立于水中,煞是惹人喜爱。金山自古就座落于扬子江心,至19世纪80年代才与南岸合拢,因此古人称之为“江心一朵芙蓉”。诗人伫立金山之上,四顾寥廓,视野无阻无碍,顿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宇宙中心,天地万物尽聚身边,日月星辰齐集眼前,一种超越时空、超越历史的意识袭上心头。此处着“宽”字,把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气势展现开来。
    颔联“楼台影落鱼龙骇,钟磬声来水石寒”,诗人目光由远转近,以虚实相间之墨叙写山寺之景。金山寺楼台殿阁规模宏大,高耸巍峨,丹碧辉煌,素有“寺裹山”之名。但作者不直写楼阁,只以其落水之影的浮动不定,恍惚可怖,鱼龙惊骇,来反衬其高大、雄伟,其想象之高妙,笔墨之变幻,令人赞叹。接下,诗的笔触又起一变,从视觉转为听觉:寺中钟磬声声,播传不绝,震响江上,水石顿生寒意。水石无情,岂知冷暖,这样描绘,一是拟人手法的运用,二是表示佛寺以钟声警世,令热衷于世俗名利之人顿生寒意。唐人孙鲂《题金山寺》有这样两句诗“楼台悬倒影,钟磬隔嚣尘”,纯为静景描写,王令此联诗句脱化于此,但变静为动,摇曳多姿,更胜一筹。
    颈联“日暮海门飞白鸟,潮回瓜步见黄滩”,展现出日暮时分的景观。太阳渐沉,江天笼罩在暮色中,向东看去,焦山、象山对峙而立,如同大江入海之门,令人倍生遐想; 这时,有几只白鸥在江面盘旋、翻飞,忽上忽下,自由自在,随波嬉戏。再往西望,远处瓜步山(在今江苏六合东南)的潮水正在回落,显露出大片沙滩,落日余辉给它涂抹上一层金色的光亮,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宁静、和谐的气氛中。颔、颈两联,诗人迎看远眺,极尽变化之能事,将山寺楼台,江潮白鸟,落日海门,潮退黄滩,尽收笔底,依次道来,充分展示了 “乾坤都向此中宽”的博大境象和气度。
    尾联“常时户外风波恶,祗得高僧静处看”,点出全诗主旨。这里,诗情转深: 其实江上本多凶险,往往是风急浪恶,惊涛千里,变幻无常,今日所见之壮景乃为凡夫俗子极难见得,只有寺中修行得道的高僧,以远离嚣尘的慧眼,才能从容地从静处观察、体验到。王令其人是否信佛,难以考定,但他终身不仕,决意堵绝士举,以授徒为食乃是事实。王令的一生是看破红尘的,奉行的是“出世”哲学,本诗中的老僧实与作者自我形象暗合。王令借佛教禅理托出自己的人生观:人世社会环境险恶非常,如同惊涛起伏的江水,销不留意,便会葬身其间。只有超脱出来,但一般的人均不自觉,陷身其中而不能自拔。只有从静处冷眼相看,才能体会人生的真谛,理解生活的价值。
王令诗风取法唐之韩愈、孟郊,以气势雄劲、冷辟尖峭见长,但本诗却写得清新、自然,飘洒脱俗,这应与诗人登临山寺,融通禅理,借得禅趣,有着密切的关系。
野望

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
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
    “野望”者,眺望四野也。翁卷这首七绝,抒写了他秋日登高眺望家乡永嘉所见之景及其内心之感受。诗人用白描手法,以简单的意象,寻常的词语构成了一幅清新秀美的山水画卷,显示了翁卷诗含灵秀之气于闲淡之中的特色。
    “一天秋色冷晴湾”,首句写秋色之寥廓无边。秋色本是虚无难以捉摸的,诗人以 “一天”形容之,显从王勃《滕王阁序》“秋水共长天一色”句来,可见秋色之无涯无际,无所不在,弥漫于天地之间。而 “冷晴湾”——晴日之水湾融入寒意,则将诗人登高俯视所见秋色进一步具体化了。一个 “冷”字,平平常常,看似毫不起眼,但放在这里却非同寻常,将无形之秋色与有形的晴湾联系起来,将诉诸视觉的秋色与冷暖感觉相沟通融合,令人不由感到一阵寒意,确是传神之笔,妙不可言。
    “无数峰峦远近间”,写屹立于秋色中的重重峰峦自近而远延伸到天边。“无数”两字形象地表现了永嘉大地奇峰叠起,密密匝匝的壮观景象。这两句所写皆为诗人登高之所见,一为写水,一为写山,境界阔大,然所摹写皆为静态之景,给人感觉并非雄健奔放之气势,而是清新淡远的情趣,仍不脱四灵之窠臼。
    三、四句承上而来,仍由山和水生发开去。“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诗中出现了主人公上山看水之身影。按常理,诗中接下去应写水面之清澈明澄,万顷碧波,或写其微波荡漾,水草摇曳,总之,应是写水之景。然而诗人在此虚幌一枪,使了一个障眼法,以 “上山看水”造成读者错觉,然后笔锋一转,忽发奇想,又回到写山上来,只是别出心裁地改变了观赏角度。“忽于水底见青山”句是全诗的精华。诗人“闲上山来”是“看野水”的,怎么又突然见到了山?一个“忽”字,传神地表达了诗人突兀见到水中山的惊喜之态。诗人又在惊喜什么?在波光粼粼,摇曳万姿的水中,突然出现一座气象万千的青山,它又象征着什么?原来,诗人在此正在表达其“顿悟”那一霎那的禅悦之情。当诗人以散淡之身在一个散淡的秋日漫望远近那无数峰峦时,那些峰峦显然没有给诗人以强烈的印象,当诗人漫步上山看野水时,突然从水中倒映的山景触发了某种禅机,达成了某种顿悟,感觉到无比的喜悦。诗人顿悟的到底是什么,他没有明说。全诗至此曳然而止,唯其如此,给人无限回味的余地。至道本是非语言所能表达的啊!
    无独有偶,隋唐之际王绩在隐居东皋时亦有一首《野望》,且同样以家乡秋景为题材。而王绩诗“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在闲适情趣中,夹杂以忧郁无依之感叹,表现其不忘世事之倾向。翁卷却一生落拓江湖,对生活取遁世态度“有口不须谈世事,无机惟合卧山林”(《行药作》) 即为其自白。故同为《野望》,翁卷之作与王绩是大相径庭的,从中可看出时代环境和政治形势的不同,南宋后期的翁卷们再也无力和无意去关心世事,力挽狂澜,所能释怀的,就只有寄情山水,吟啸风物一途了。这首诗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诗人的思想和趣味。
    此诗写法上虚实结合,前两句实写山,虚写水,为山中有水;后两句实写水,虚写山,乃水中有山,而虚实间,不外山水二字。从诗歌描写视角看,自首句的天空到末句的水底,高低远近,俱收眼底,可谓是一诗写成的全景立体山水画。
    叶适曾序翁卷诗为“自吐性情,靡所依傍”,诗人淡语中有深趣,力求以浅淡明净之语,写其野逸清瘦之趣,以平易晓畅的语言抒发个人感受。天成美景,妙手偶得,清新自然,毫不做作,写来一气流注,实为永嘉四灵中一篇出众的佳作。
遥碧亭

幽鸟无心去又还,迢迢湖水出东关。
暮云留恋飞不动,添得一重山外山。
    这首诗也是通过写景来表现禅意的。从诗中的描写看,遥碧亭是一处观览风景的胜地,既傍山,又临湖,座落在大自然的一片碧绿之中。诗人的意趣并不在遥碧亭本身,在登上遥碧亭的所见所感。而写所见所感,又不是停留在欣赏赞叹眼前的直观景物上,而是有所感发、想象,写出了较实景实物更丰富的意蕴和更空灵的境界。
    如果诗人只是意在写景,则登上遥碧亭最值得写的自然是首先收入眼底的湖、山。诗人确是见到并写到了湖、山,但他所关注和着力描绘的并不是湖、山。第一句写的是飞鸟,这是跟湖、山有关,但却比湖、山要小得多,而且很容易被忽略的物景。这里诗人又一次化用陶渊明的成句,取其倦飞知还之意。这实际上就透露了诗人览湖、山之胜而首先注意并描写飞鸟的原因。不论是前面第一首诗中所说的 “倦即还”,还是这里的 “去又还”,鸟的形象所表现的心志情趣,都跟诗人要着意表现的那种不为世务所拘系的心灵自由是相通的。鸟前着一“幽”字,见得这鸟是远离尘俗,它往来飞翔,去归无心,是那样无碍无挂,自由闲适。这“幽鸟”所象征的境界,便是诗人所真正向往、追求的境界。
    第二句写湖。但也不是着眼于湖本身,而是追溯到它的源头,写湖水之所自来。“迢迢”二字把视野扩展到目力不及之处,出以想象,以表现一种渺茫的深阔的境界。“出东关”不是说湖水流出东关,而是说湖水源出东关。遥碧亭不知其所在,如果真如有人推测的是地处杭州的西湖,那么这里的 “出东关”当指的是西湖最大的水源钱源。据《西湖游览志》卷十载,钱源出于灵隐山的南北二涧,合流于飞来峰路口合涧桥,又经行春桥,出灵隐浦而流入西湖。这样遥远曲折的源流当然是不可能在亭上看见的,诗人有意由实入虚,由近及远,启发读者的想象,以开拓诗境。这迢迢活水源头,跟上一句所写的去还无心的幽鸟相呼应,都不仅是自由自在、不受拘碍的,而且还是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
    三、四句写山。同样不是写眼见的实实在在的山本身,而是写山上的云和由这云化出的山的幻象。这里写的云也是飞云,但其形象和意兴都同上一首中的飞云不同。前一首的飞云显得灵动活泼,这一首的飞云则显得沉静凝重。但都是留恋故山的有情之物这一点又是相通的。云前着一“暮”字,便有了沉稳的意蕴,而去掉了轻巧飘浮之态。说暮云飞不动,不免给人沉重板滞之感,似乎少了点轻灵的韵致和生命的活力。但“留恋”二字透露出 “飞不动”的原因乃是对故山情意深挚,不肯离去。鸟是倦飞而知还,云是日暮而依山,都是无心而又有情,都有了灵性,有了生命,于是死句也就变成活句了。接下去诗人展开想象,在遥碧亭上看那依恋不去的暮云,萦绕在山峰之上,似乎在山外又添了一重山。眼前的山原本是清晰单调的,因暮云萦绕而变得朦胧,变得丰富,变得富于层次感了。
    总观全诗所写,有湖有山,有鸟有云,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在动与静、虚与实的映照配合中,读者领略到一种自由闲适、悠远无尽的意趣,这意趣似在湖山云鸟之中,又似在湖山云鸟之外。
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本诗发表在1911年6月《南社》第四集,1909年春作于日本。其年春,曼殊自印度归国,旋即赴日本,居于东京小石川,从事拜伦诗的翻译和《梵文典》的撰作,破夏又重渡爪哇。“若松町”,日本东京、大阪、长崎、北九州四市皆有此地名,恐为东京新宿区地名。“仲兄”,是对陈独秀的敬称。陈独秀(1880—1942),原名乾生,一名由已,又名独秀,字仲甫,号仲子、实庵,安徽怀宁人,是曼殊平生最敬重的朋友,似师似友,交谊至深至厚,曼殊的汉文和英、法文皆受过他的指点,所作所译诗文不少也经过他的修改润饰,并为曼殊的小说《绛纱记》、《碎簪记》作序。曼殊的文学天才正是在仲甫、太炎等贤哲的启发之下得以勃发,得以如万斛源泉,汨汨而出。所以,曼殊在《文学因缘·序》 中称之为 “畏友仲子”。
    曼殊是位天才的诗人,他行止诡异,与常人常理异趣,却又真情独禀,是位“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的奇人、令人感喟的真人。他敢于不视父疾、不奔父丧、以报复家族对他的迫害; 为了求得精神上的解脱,他毫不犹豫地削发为僧,而当他认识到佛门的清规戒律同样是对人生的束缚时,又毫不犹豫地离寺出走,并最终选择不僧不俗、亦僧亦俗、似僧非僧的人生道路; 他既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又不加入任何党派,受党派的纪律约束; 他常口称“贫僧”、“衲”、“不慧”之类,不忘自己的僧侣身分,又热烈地追求爱情,向往男女之间的美满结合,可同时他又把爱情关系视为精神束缚,把婚姻家庭视为人生的牢笼,而实行僧侣式的禁欲主义。因而这种追求越热烈,越真诚,精神上的打击痛苦和煎熬就越剧烈、越深切。难怪他面对调筝人百助眉史的真挚爱情要发出 “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本事诗》之六)这样悲怆而无助的感叹。本诗就是作者这种内心苦闷的深刻反映,契阔死生,无端狂笑,无端恸哭,欢肠似冰,即为其真实心声之写照。
    《诗经·邶风·击鼓》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意谓要死死生生在一起,白头偕老不分离。“契”,会合,“阔”,分开,用意偏“契”,为偏义复合词。第二句“行云流水一孤僧”,是对前句所作的注脚,表明不能契阔死生的原因。自己只是一个像行云流水一般行踪莫定、漂泊天涯的孤僧,怎么可能与 “调筝人”生死相守、白头偕老呢? 仲兄,您还是不要问我了吧! 诗人感情丰富,真挚热切,却自认是位断绝尘缘、泯灭七情的比丘。他表面上好似“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调筝人》之一)可是胸中却依然是火热的激情和强烈的正义感。这种心灵深处的痛苦,使他又不得不有所表露,这在常人看来,便是“无端狂笑无端哭”了。在曼殊托名日僧飞锡砟的《潮音跋》里就记载着一件可作为“无端狂笑无端哭”的例证:“东归随太夫人居逗子樱山,循陔之余,惟好啸傲山林,一时夜月照积雪,泛舟中禅寺湖,歌拜轮(伦)《哀希腊》之篇,歌已哭,哭复歌,抗音与湖水相应,舟子惶然,疑其为精神病也。”诗人由《哀希腊》而哀故国,身世之感、家国之痛交错陈列,怎不令他肝肠俱焚,恸哭失声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联系他的身世经历,曼殊的所有欢笑和苦痛怎么会是“无端”的呢?说“无端”正是反衬出有缘由!这缘由来源于时代、社会和他自身的种种矛盾,种种无奈。他的所有与常人常理乖背的离奇举止,正深刻地反映着他内心的无限苦痛、无限惆怅,即便有那欢肠欢颜,也只能是昙花一现,转瞬间降温乃至结冰,故云 “纵有欢肠已似冰”!
    全诗用词清丽凄婉,不求刻意雕琢矫饰,而语出心肺,字字带血,句句感人,是他真情毕现的血泪文字,也是他的天才、他的灵性的自然流露。一顿一挫,一呼一应,转承启合,节奏和谐,有较高的艺术技巧。抒写凄婉悱恻的幽怀,一唱三叹,荡气回肠,令人读之泪下,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而从佛门的角度看,真情率性,坦露自心,这离禅宗的顿悟自心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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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7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论坛结缘,诗歌关情。感谢老师赐玉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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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成功的禅诗是禅家山水诗,其诗无一处谈禅,而无一处不是禅;处处是写景,而处处有禅味,它们是禅与诗的双重载体。其诗人又是个禅者,这些诗不是口头禅,其禅意、禅味已深深地沉淀于诗人的心中,化为一种透明的、空灵的、幽静的心境,这种心境外化于山水诗中,既是宁静优美的诗境,又是静谧灵妙的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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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是空的,寺是空的,野店是空的,钟楼也是空的,一切皆空,没有尘世的喧闹,没有俗氛的干扰,诗人的心灵也空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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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只是一只“以物观物”的眼睛,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甚至连情绪、呼吸、心的跳动也没有,宇宙万物都是一种涅槃寂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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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把道教的“羽帔方袍”统统纳入佛教的“有情”范畴,一方面显示佛家教义之无所不包,一方面带有对道教的调侃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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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佛教认为,世上一切现象的生灭变化,都是芸芸众生虚妄分别的产物,其真实的本质在于 “无生”,无生也就无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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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 “闺人”的轻谑言笑,虽出于各自对佛学信仰和承继的不同,却也流露出对妻子真心的赏爱之情。诗中喜剧色彩浓烈,字里行间还显出了伯修那种特有的温雅与雍容和平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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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默是自然的本来面目。默同语并不对立,默中可以自由地使用语和默的相对性,更可以体会再进一步的空灵境界。若能贯通语和默的对立,即可看到禅心。就象真理,本不必多加说明,否则便会成为空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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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贺方回《定林寺》
破冰泉脉漱篱根,坏衲遥疑挂树猿。
腊屐旧痕寻不见,东风先为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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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王令借佛教禅理托出自己的人生观:人世社会环境险恶非常,如同惊涛起伏的江水,销不留意,便会葬身其间。只有超脱出来,但一般的人均不自觉,陷身其中而不能自拔。只有从静处冷眼相看,才能体会人生的真谛,理解生活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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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翁卷这首七绝,抒写了他秋日登高眺望家乡永嘉所见之景及其内心之感受。诗人用白描手法,以简单的意象,寻常的词语构成了一幅清新秀美的山水画卷,显示了翁卷诗含灵秀之气于闲淡之中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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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写法上虚实结合,前两句实写山,虚写水,为山中有水;后两句实写水,虚写山,乃水中有山,而虚实间,不外山水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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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7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湖有山,有鸟有云,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在动与静、虚与实的映照配合中,读者领略到一种自由闲适、悠远无尽的意趣,这意趣似在湖山云鸟之中,又似在湖山云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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