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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悲愁心路漫深深 饶学刚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南渡后一首震动词坛的名作。 李清照出生于宋代一个名宦书香之家。与金石考据家赵明诚结婚，一同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金兵入侵中原，李赵活活被拆散。鸳鸯隔河相望，饱尝相思之苦。赵病死后，李境遇更加孤苦，流落杭州、金华一带，直至晚年。 全词描叙暮秋的所见所闻所感，呈现一条国破家亡、天涯沦落的悲愁的生命流程和心路流程。她是含着眼泪写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李清照《武陵春》） 上片，由近及远，以暮秋的“气温、淡酒、秋风、过雁”为意象，抒发词人亡国、流离、丧夫和孀居之愁苦。 起句不寻常，连用七组叠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直入词人漂泊失落的神态，进到孤身冷清的境态，再到凄惨苍凉的心态。回环跌宕，抒发不幸人生，重伤巨痛，入骨三分。叠词，是词人的独创，读起来颇有“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也”（[清]徐釚《词苑丛谈》）的音韵美和形象美。 令她心碎的是气温“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显然是词人从南渡避难前的优裕、安宁生活，一下跌入孤寂愁苦深渊情景的折射，难受极了。怎么办？“三杯两盏淡酒”暖身、浇愁。淡酒烘托深愁。悲愁深，酒力“怎敌他、晚来风急”？主观感觉酒味淡，淡酒不敌秋风寒。可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酒消愁愁更愁”（[唐]李白《宣城谢眺楼饯别校叔云》）也。一个“淡”字，表明了词人晚年生命和心灵是何等的孤寂凄凉。“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伤心的过雁象征离愁。“雁未必相识，却云‘旧时相识’者，寄怀乡之意。”（俞平伯《唐宋词选释》）国破家亡，秋雁南飞，漂泊悲愁，正涌上心头。 下片，由远及近，以庭院的“黄花、梧桐、细雨”为意象，进一步抒发词人亡国、流离、丧夫和孀居之愁苦。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菊花憔悴，纷纷落瓣，无人摘花相送给她安慰。词人以此来烘托自己憔悴的容颜、飘零的晚景。面对落花，词人“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百无聊赖，度日如年，忍受着内心沉闷、孤寂难耐的痛苦。如何熬到天黑呢？ 好不容易等到黄昏，等来的却是更加令人伤心的景象：“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分明是诉诸视觉听觉，渲染诸般苦难。深秋黄昏细雨，点点滴滴敲击着晚年词人破碎的心，好生悲凉。她在流泪，在揪心，在伤悲。正如[唐]温庭筠《更漏子》所写那样：“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极富顿挫凄切悲愁之感。 结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一个“愁”字，将“乍暖还寒”、“三杯两盏淡酒”、“晚来风急”、“雁过伤心”、“满地黄花”、“梧桐夜雨”等景物之魂灵，做了高度浓缩升华，点破题旨，有画龙点睛之妙。 《声声慢》，清晰地描绘了一条国破家亡、天涯沦落的悲愁的生命流程和心路流程，深深地打上了时代烙印。如泣如诉，催人泪下；自成一格，富有“赋之余”的艺术魅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唐]杜甫《春望》）这种以物赋兴的手法，《声声慢》运用得特别自然。“气温、淡酒、秋风、过雁、黄花、梧桐、细雨”等意象本身都是牵愁挂泪的事物。一叶知秋，一物传情，浸满了词人的孤寂悲愁，具有“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形态美和音乐美；可谓“一字一泪，都是咬着牙根咽下”（梁启超《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的。 《声声慢》，宋代女词人词作的珠穆朗玛峰，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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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4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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