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紫陌红尘 于 2018-5-18 10:10 编辑
平 实 朗 润 言浅 意 深 ---月下清泉诗词语言特色浅析 作者/枫叶儿
在搜狐博客，月下清泉老师的博客是我最爱读的博客之一。特别是他的诗词题材丰富、形式多样，或情景交融，或寓情于景，总能将深刻的思想感情浓缩到寥寥数语的诗词画面之中。尤其是他的诗词语言平实朗润，韵味悠长，言浅意深，让我受益匪浅。这样的语言，使他的诗词能转化成一幅幅动态或者静美的画卷；这样的语言，使他的每篇作品无不透射出他学养的深厚，情思境界的深邈高远。 高尔基说：“语言这东西虽不是蜜，却能粘合起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语言是一切文学作品的载体，作品的高下优劣，无不与语言休戚相关。认真地领悟月下清泉诗词的语言特色，有助于我们去感受他诗词中丰富而美丽的思想情感内涵。
一、平中见奇，陈词见新 月下老师在一篇诗论中曾经指出：“诗歌的语言首先应该讲求视觉的清新自然，同时要讲求语言的浅显明白。不要用生僻的字词，不要生造词语，尽量少用典故，甚至不用典故，尤其不要用生僻的典故。‘用僻典如请生客’（袁枚语）。难字、生词、僻典，无疑都会成为审美的障碍。” 用平实的语言，创新奇的意境，是月下清泉老师着力追求的一种艺术境界。月下老师在诗中多次写到他家楼下的那棵石榴树，石榴花开花谢，不过是自然界的一种物候现象，但在他的眼里，每一次的花开花谢，都是一曲美妙无比的绝唱。请看月下老师的两首《石榴花》 其一 花期今岁太迟来，五月中旬始见开。乍暖还寒风又雨，不关人事也伤怀。 这首诗语言文字平实，格调清新，意蕴悠远深长。首句写“花期今岁太迟来”，通过“太迟”引人入胜，迟到什么时候呢？接着交代迟开的具体时间，“五月中旬始见开”。“始见”除了强调花期的“太迟”，也让作者的盼花之情溢于笔端。接着写“乍暖还寒风又雨”，把“乍暖还寒”、“风又雨”这些客观的自然现象，与诗人因之产生的“不关人事也伤怀”的思想感情融为一体。起承转合，丝丝入扣，作者盼花、爱花、怜花、惜花一连串思想感情的微妙变化贯穿于整首诗中。细细品味，我们还可以感悟到作者盼之、爱之、怜之、惜之的或许不只是石榴花，而是一种令人憧憬的美好期盼，一段迂回曲折的人生历程，或者一份梦萦魂牵的情感寄托。 其二 四月东风孕一芽，如今满树著云霞。惊雷唤醒千枝绿，杜宇啼红万朵花。 诗中运用四个动词“孕”、“ 著”、“ 唤”、“ 啼”，生动地再现了石榴花从“孕一芽”、“著红霞”、“千枝绿”到“万朵花”的全过程。这些看起来很平实普通的字词，却给人在视觉上留下绮丽的色彩变幻和情态的清新流动之美，把读者带入了一种新奇的境界。仿佛看到“惊雷滚滚”下的千枝绿，仿佛听到“杜宇声声”的带血啼鸣，穿越在嫣红如霞的石榴花丛中。作者之所以喜欢石榴花，或许就是因为在作者眼里，那满树石榴花在惊雷中孕育，是杜鹃啼血而成。一种悲壮之美跃然纸上，一股强烈的情感共鸣撞击读者心灵。正所谓平中见奇陈词见新。这就是月下老师诗境高妙之处、也是他诗歌耐读的根本所在。 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倡导诗应“冲淡”、“自然”。平淡并非平庸无奇,淡而无味,而是如清代黄子云所释:“理明句顺,气敛神藏,是谓平淡。” 如月下老师送儿南下打工的两首诗堪称冲淡自然之作，语重心长，感人至深。 其一，《送二儿南下感怀》 春寒草绿未成茵，谁洗吾儿万里尘？折戟几番无返顾，图强三挫费艰辛。 莫求偏急偏高利，爱惜多愁多病身。临别笑言安慰话，轻车远去泪沾巾。 诗中用平实流畅的语言写景、叙事、抒情，宛若父子拉家常，字里行间渗透着父爱如山的深沉与厚重。眼前“春寒草绿未成茵”的清新而略带寒意的景象，与“谁洗吾儿万里尘？”的忧心忡忡，情景相融，衬托出父亲对儿子的无限牵挂。既有对儿子“折戟几番无返顾，图强三挫费艰辛”的鼓励赞赏，也有对儿子“莫求偏急偏高利，爱惜多愁多病身”的嘱托劝诫。“临别笑言安慰话，轻车远去泪沾巾。”更是把离情写到了极致。朴素自然的语言，显示了浓厚真挚的感情，味外有味，令人眼睛湿润。“春寒”也以沉重阴冷之感，烘托了伤感的心境。儿郎径自地走了，父亲却静静地守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想到儿子“多病身”，牵肠挂肚，泪眼婆娑。 其二，《送二儿南下打工 》 除夕匆匆才到家，云帆烟雨又天涯。看清心路焉无路，落净梅花更有花。 影只形单勤自爱，力微任重莫虚夸。忧愁喜悦常捎信，恁大儿郎也是娃。 这首诗一样以平实质朴的语言，表达了送子南下，离别时的牵挂与酸楚以及深沉凝重的父爱，让读者不禁发出 “可怜天下父母心” 的感叹。朴实无华的语言，冲淡自然的氛围，其中所包含的复杂而凝重的情感，远远地超出了一般的送别诗。正可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葛立方:《韵语阳秋》卷一)。
二、乐感明快，琅琅上口 打开诗歌发展史，我们发现音乐和诗歌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固有光在《语文闲谈》中说，中国的诗词一向是“吟诵”的，不是“朗读”的。吟诵是中国的一种古老的艺术。所以，诗歌的语言要求纯净明快，琅琅上口。如月下老师的五律《小雨点》 柔柔小雨点，杳杳自何来？才染兰芽绿，又将柳叶裁。 白云留好梦，春雪暖桃腮。怜我诗心涸，丝丝入砚台。 语言欢快灵动，琅琅上口，读者眼前的小雨点像小精灵一样活灵活现，宛若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在玉盘上滚动跳跃。 月下老师对诗词有反复修改的习惯，我发现他的最新作品《七律·周末郊游》博客上的定稿与最初发布的原稿，又修改了好几处。结句有一处词序的调整：原稿为“日暮云霞遮眼望，扁舟一叶远渔村”，修改稿为“日暮云霞遮望眼，扁舟一叶远渔村”，改“遮眼望”为“遮望眼”。这一调整，看似简单，实则在韵律上大有讲究。原稿的“遮眼望”，“遮”与“眼”是两个闭口音，和在一起读起来就显得生涩；修改稿“遮望眼”，“遮”与“望”，先闭口，后开口，读来自然顺畅。而且望是去声，音亮。眼是赏声，音低。调整后的句子更加抑扬顿挫，琅琅上口，更具有诗歌的音乐美了。 月下老师诗词中的琅琅上口的佳句比比皆是。比如“恍若前生听过来”《荷魂箫韵》，“凌霜喜鹊站林梢”《喜鹊站林梢》，“一芽一叶一颗心”《茶中情》，“一袭红妆入画来”《秋园》等，不胜枚举。这些诗句如金石丝竹，似珠走玉盘，若天籁之音，和谐优美，音乐感强，悦耳怡心，给人一种全新的享受。
三、蕴藉多义，弹性求解 诗歌艺术注重语言的审美效果，含蓄蕴藉应是首位，一首好诗的界定首先应耐人寻味，具有蕴藉的内涵。 闻一多先生曾经说过“诗这种东西的长处就在于它有无限的弹性，变得出无穷的花样，装得进无限的内容。”好的诗歌作品言有尽而意无穷，蕴意深厚，余味深长。月下老师的《遗爱湖即景》就是这样一首好诗： 云影波光合欲离，爱湖如梦梦如诗。烟岚远隔西江水，疑有归帆未可知。 这首诗，看似写景，意在抒情。诗中有画，而画中的意蕴，即“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含蓄委婉，藏而不露。读者尽可自己展开想象，思而得之。 一“合”一“离”活现了云影波光，若即若离；“烟岚远隔西江水”，写景呢，还是写人的情感？飘渺朦胧，意蕴丰富。“疑”字与“未可知”相互呼应，渲染出诗人内心一种深深的期盼。期盼什么，或许作者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有让读者自己去发散思维，见仁见智。 语言的弹性美，是指诗的语言的几种含义并存，有着伸缩自然、变化多端的特点，能构成审美意蕴多样的诗境，给人以丰富多彩的审美感受。再看月下老师的《荷之梦》就是一首蕴藉多义的好诗： 纤纤一角为谁裁？点水蜻蜓去复来。何日芙蓉花梦醒？携云带雨映霞开。 这首诗音调和谐朗润，意境蕴藉优美。“纤纤一角为谁裁？”“何日芙蓉花梦醒？”两个问句，问而不答，引而不发，欲言又止。“点水蜻蜓去复来”“携云带雨映霞开”静中有动，实中有虚。画意优美，内涵丰富，整首诗亦虚亦实，虚虚实实，意在言外，言在此而意在彼，荷之梦，何之梦？让读者去体味，会获得咀嚼不尽的诗意。 这首诗于景中留白，景中含情，含而不露。留下空白，让读者根据生活的逻辑、积累的经验、自身的修养去补充完善，去求解答案。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严羽《沧浪诗话·诗辨》特别强调：“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诗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莹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义无穷。”凡是虽有丰富感情，而对外在事物乃至内心情境的细节进行冗长的描绘，效果总比不上简练含蓄的作品。月下老师的抒情诗正好符合表现形式与艺术效果辩证关系的诗学原则。
四、语言凝练,字斟句酌 月下老师写诗特别讲究“炼字”，精雕细琢，语不惊人誓不休，经常将自己博客的一首诗一改再改。有如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让修改后的诗大为生色，鲜活明亮。这一方面体现月下老师严谨为学的态度，另一方面反映出他吟诗作词的境界之高。一句诗或一首诗中最传神的一个字、一个词，能让整首诗亮起来，这个词一般是动词或者形容词。月下老师的诗歌中这样的字词随处可见。如《题秋竹图》 闲居小院竹为墙，瑟瑟秋风白露凉。疏影移窗凭月写，浅吟低唱出幽篁。 我读这首写小院秋竹图的诗，是这样理解的：幽静小院里，密密竹枝掩映成墙，竹叶上滚动着珍珠一样的清露，月影依窗，秋风吹来，幽篁低吟浅唱。作者选用“竹墙”、“白露”、“ 移”、“ 浅吟低唱”这样形象生动的词语，深刻表现作者创作的奇思妙构，也带给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 再看月下老师《春溪》两首： （一） 春水春花入眼迷，濛濛晓雾草萋萋。青山霞映双峰俏，古渡潮来两岸低。 浅照沵沵留好梦，清风软软浣香溪。长篙一点飞珠玉，逐浪黄鹂自在啼。 （二） 昨夜幽兰带露开，暗香流水梦徘徊。新葩蕊吐桃花雪，初蓓蕾生绿玉苔。 柳浪莺啼呼晓日，冰壶酒热煮青梅。泉声摇落花间雨，戏得游鱼忽翕来。 这两首诗，语言优美凝练，精雕细琢，“迷”、“俏”、“低”、“流”、“浣”、“点”、“吐”、“摇落”、“忽翕”等动词和形容词，描情状物，绘声绘色，惟妙惟肖，让一条春天里的小溪婀娜妩媚，摇曳多姿，充满生气，美不胜收。这些词无疑是作者反复斟酌，仔细推敲，心血凝聚而成。王国维《人间词话》认为，用新颖独特的字眼能创造出鲜明生动，韵味悠长的境界。这些精心斟酌的词语使诗歌意境优美，如歌似画，靓丽明快，情感温馨，情景交融，气韵流畅，让读者如饮醇醪，不觉而醉。 月下老师的诗词，色彩明丽清新，语言平实朗润。意境或清幽，或雄奇，或奔放，或悲慨，或寂寥。无不有声有色，各穷其妙。 古人曾有“诗赋以一字见工拙。”（苏东坡），“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卢延让），“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方干）。月下老师的诗歌之所以达到语意两工，意韵无穷的境界，非一日之功。这也与他健康向上，热爱生活，唯美求真，独立特行，对身边人事有着敏感独特的审美力和感受力有关，在别人看来极普通细小的事物，他总能生出不一般的情感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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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8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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