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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杂记一则:偏食不偏】
(2016-10-11早4点绥化)
母亲擅做一些老式小吃,时髦的饭店菜她绝对做不来的。
在异地吃到不正宗的家乡菜,可回到绥化还一如既往,毕竟有四大炖八大炖之类的。我忌油腻,喜欢白水煮菜,时间一长,母亲不得不遵循这个习惯——菜里不加一丁点豆油。这一切皆源于我,这种害命的病,且又极端偏食。无论母亲怎样调样,饭都不大好吃,母亲的厨艺经常挨我批评,她左右为难。做了上顿,下顿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她做的玉米饼很对味口。
初秋的西市街,地摊上堆满了青玉米棒子,现卖现扯掉青皮的那种。母亲买回半袋,一直冻在大冷柜里一多月了,前几日才解冻一些,母亲用土豆丝的擦板打玉米浆。记得早年在乡下,每当入秋之际,母亲就打发我拎编织袋到自家责任田里,掰些灌浆状态的生玉米棒回来,打浆,其实是浆粑糊。青纱帐如林,薛家屯的早秋热浪犹在逆袭着大地,大太阳明晃晃,炊烟升起来,灶膛架旺了柴火。母亲开始烙玉米浆粑饼,大铁锅里立刻荡起一种压不住的清香味,那是老家的味道,妈妈饭的味道。
我们离开故乡都太久了,流浪的生活淹没了多少美好的东西,也包括我们的生命和年华。
记得俺家有个特殊的厨具,一种老式擦丝器,不,是擦土豆浆、玉米浆专用的。其实是一块方形钢皮,比铁皮稍厚一些,凸鼓状,上边布满筛眼。但每个洋钉粗的小孔,都是外翻的刺状,这些滚钉似的小刺如林排列着。就靠这些小刺,把土豆等摩擦上去,就刮成糊糊了。那个刺头的工具,满个薛家屯只俺家才有,因为俺爷是铁匠才自造的,时称王家造。左邻右舍都喜欢王氏格调的小吃,许多年一直不辍,直到我毕业那家什还在。但总有借而不换的,借来借去,一来二去,流落何方被匿下,无从查起不知所踪了。都怪我,那是件珍贵的家传,未能存留下来。
我这病需要大量蛋白,我又忌讳荤腥,那就豆腐鸡蛋之类的。煮鸡蛋这东东一多吃,就堵肠子,消化减缓,好在母亲发明了鸡蛋穗子。更进一步,改进成三丝粉面汤,前秋时节土豆粉没买着,这后秋西市街才有。三分治七分养,食疗胜于吃药,这不,吊针停掉快一月了嘛见了些好转,其间始终盘桓在土豆丝饼、玉米饼之间。
母亲是烙鲜玉米饼的好手。打好的玉米浆拌上盐葱花等,再加些粘玉米面,烙的和粘糕饼子真假难辨。紫华爱吃西街的粘糕饼,更爱母亲烙的粘玉米饼,但风格更胜一筹的是,蒸玉米浆饼。
吃不够的家乡饭,吃不够的的豆角焖面。娘做的焖面,腌粉,也是我最喜欢的美食。在孩儿眼里,妈妈饭是永远的美食,它滋养着我的今生来世,伴我度过那些清淡日子,黄瓜沾大酱式的清淡日子。
无论任我怎样偏食,母爱从不会偏移半寸,正所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爱是我们一辈子的撑腰石,有了它,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腰腿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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