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演雅》诗研究

扬之水

把人事物态的丑陋乖谬当作一种有趣的现象来欣赏，不仅使作者“胸次释然”，也使“闻者亦有所劝勉”。诗人就在以诗为戏的调笑中得到愉悦和宣泄。事实上，在整个元祐文学传统中，调笑戏谑始终是诗歌创作的重要驱动力之一，而《演雅》正是这种以游戏为诗的倾向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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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最突出的是“拟人”法。《演雅》每一句所写动物，都具有人类的情态和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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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人虽把物当作人来描写，但其描写近于客观的呈现，物自身是诗歌的主角，物与人是二而一的关系;而比兴则无论物是否具有人类的情态和动作，物都只是主观说理喻意的媒介，是诗歌的配角，物与人是假定的象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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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演雅》的又一修辞手法——“用事”。这首诗关于动物的各种拟人化描写，没有一处纯粹出于诗人自身的观察或想象，都来自古书的现成思路和现成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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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隐括”，辞典上的定义是“就原有的文章、著作加以剪裁、改写”。在宋代的实际操作，则往往是将一种文体改写成另一种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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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人的眼中，黄庭坚是“隐括”的高手，而“隐括”手法也是江西诗派的标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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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雅》之所以用“演雅”命名，没有取“观物”、“物理”、“咏物”这一类的标题，目的就在于宣称这首诗是《尔雅》、《埤雅》这样的学术著作的演绎改写，换言之，也就是《尔雅》学著作的“隐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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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括的特点是，在改换原作的文体特征时，保留其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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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雅》这种以诙谐的笔调对《埤雅》一本正经的严肃解释的颠覆，在修辞手法上可称为“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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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鸥“闲似我”的打诨，正是暗示和反衬前面的众物“忙似人”，芸芸众生变为衮衮俗物，成为表达黄庭坚高洁的人生追求的铺垫。有了结尾的“打诨出场”，《演雅》超越了游戏性的仿拟和隐括，超越了学术性著作的知识藩篱，不仅增强了文学上新颖奇特、隽永深沉的美感，而且具备了“格物”、“讽谕”的哲学和伦理学的认识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