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破” ——“含蓄”概念之形成及其内涵增值过程

扬之水

是禅宗的“不说破”对诗学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使诗学传统中有关暗示和体悟的意识更加自觉并得到理论上的强化；在体物和咏物理论中，“不说破”的原则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强调，最终吸纳、融合具体的修辞策略，为含蓄概念注入丰富的内涵，将它推到代表古典诗学审美传统的主导地位上。至于“绕路说禅”，则应说是一个隐性的背景性的存在，并未进入诗学话语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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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春雨，万物敷荣。暖日和风，岩花竞秀。青山叠叠，涧水澄澄。达磨迷逢，切忌说破。”这都是禅门对“不说破”的正面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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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阐释教义有两种方式，即表诠与遮诠。表诠是从正面作肯定的解释，遮诠则是从反面作否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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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直接肯定的遮诠可以说就是一种不说破，它将禅宗的言说方式导向隐喻、暗示的方向，即所谓文字禅，而不说破的原则也正是在宋代发展为“绕路说禅”的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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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破”之于物象，意味着不可直言所咏对象，首先不可直言对象之名。而避免直接称说对象，最简单的方法是用代语置换其本名，或以典故，或以歇后，或以借代，可以运用各种修辞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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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语只是个别词语的置换，与诗所咏对象或主题无关。而体物的不说破，是要求不直言所咏对象或主题，即不犯题字。这种意识的明确表达起码可以追溯到晚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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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用关系，依钱钟书的理解：“‘言体’者，泛道情状；‘言用’者，举事体示，化空洞为坐实，使廓落为著落。”说得更明白一点，言体就是直说本体，也即直称题字，直称概念；言用则陈述其功能，描摹其性状，避名就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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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体即“禁体物诗”的简称，是相对体物诗而言的，意谓体物—咏物避免用直接描写、比喻的手法形容事物的外观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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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直接形容所咏对象外部特征之词，二是比喻对象外部特征之词，三是比喻对象特征及动作之词，四是直陈对象动作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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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蚁难寻穴，归禽易见窠。满廊僧不厌，一个俗嫌多。’”此所谓影略句法，正是体现禁体意识的一种表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