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采用”《文选》诗题考

扬之水

就唐诗而言，天然的文本区隔有两部分：作为副文本的诗题，以及作为正文本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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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诗题“采用”《文选》诗题，一个最显而易见的文本现象便是很多唐诗（尤其是乐府诗），会原封不动地承用《文选》中的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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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诗题每于《文选》诗题踵事增华，呈现出基于叙事性的加长状文本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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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中类似的诗题模式、构件尚多，如“效古”“叹逝”“捣衣”“移居”“讲德”“登望”“望水”“还至”等，皆在唐诗诗题中被踵事增华般地“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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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诗题对于《文选》诗题之“采用”，另一显著模式为套用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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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诗题还会基于“文学现场”对所采诗题进行熔铸锤炼，更加凸显了“咀嚼为我语”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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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采题中语词”，不过是将《文选》诗题看作诗料，从一题之中自由择取语词为我所用，并不一定纳取完整诗题所涵摄的意象、诗思与“典故情境”；所谓“采全题”，则是将《文选》诗题（通常为短题）整体性纳入所制诗题、诗句之中，于是自己的诗题、诗句也便涵纳了原诗的意象、诗思与“典故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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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语词”层面，通常性的径采之外，我们发现：六朝诗人对诗题的“诗性”有着自觉意识，因此常常在制题时自铸伟词；唐人又会很敏感地捕捉到这类语词，从而在唐诗中延续其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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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另有一些分支性的传统，则是同时“采用”诗题及题下诗句，或打并一处，或散在自撰诗题、诗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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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之诗题、诗句，与唐诗之诗题、诗句，已然融会成缠绕交织的诗网，仅诠解诗句而忽视诗题，自然难以窥见《文选》影响唐诗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