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对联三百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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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  李澄宇

坐客为谁？听二分明月箫声，依稀杜牧；

主人休问，有一管春风词笔，点缀扬州。

[简注]

李澄宇（1882--？），字洞庭，湖南岳阳人。初习陆军，旋归。从吴獬习诗文。南社社员。有《未晚楼联稿》、《万桑园诗》。二分明月：出自唐徐凝《忆扬州》诗：“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意为天下明月三分，扬州占了二分，比喻当日扬州的繁华。

箫声：化自唐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此指戏台上的演出。

杜牧：晚唐著名诗人，为别于杜甫，时人称为“小杜”。

春风词笔：指赋诗作文的境界温和可亲，风格高雅。宋姜夔《暗香》词：“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

“点缀：见前注。

扬州：即江苏省扬州市。联语结构别致，构词清雅，一问一答，平中见巧，极有韵味。 此联亦说为清人吴锡麒题酒肆联，只几个字有异。据传，吴到扬州讲学，有天上街，见一酒家，酒兴大发，进去畅饮，酒后付账，一摸口袋，才知忘了带银两在身。老板亦为懂得弄文舞墨之人，见状上前说，客官若能对出我的上联，今日算我请客。于是出上联云：“坐客何来？听二分明月箫声，依稀杜牧。”吴立即对出下联：“主人莫问，借一管春风诗笔，点染扬州。”老板一听，为其才思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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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社  朱瑞

大通讲学，光复联盟，按剑说同仇，不图三十三龄弱女儿，成仁取义，腥血先埋，抱沉痛四年馀，竟英灵旋转乾坤，试想贵福奸奴，而今安在？

春社留题，西泠感旧，拈花谈慧果，长作六月六日新纪念，崇德报功，丰碑重树，垂令名千载后，使普党眷怀风雨，当并伯荪诸烈，终古难忘。

[简注]

秋社：见前注。

朱瑞（1883—1916），字介人，浙江海盐人。南京陆师学堂毕业。任浙江新军管带、标统。民国后，历任师长、军长。二次革命时，依附袁世凯。帝制失败，避居上海。

大通：即绍兴大通师范学堂。后改为大通体育学堂，秋瑾任监督。

光复：指光复会。秋瑾曾加入该会。

同仇：齐心合力，打击敌人。成仁取义：指为正义事业而死。宋文天祥《自赞》：“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贵福：人名。清末绍兴知府，杀害秋瑾的元凶。

春社：祭名。古代在立春后第五个戊日，祭祀土神，以祈丰收。见王驾《社日》诗：“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西泠：见前注。

拈花：拈花微笑之省略，禅宗指以心传心也。后用以比喻心心相印为拈花微笑。

慧果：智慧之果。佛教语。梵语《般若》意译为慧。破戒证真，修成正果为慧果。

六月六日：秋瑾牺牲的旧历日期。

令名：美名。

普党：全党。

伯荪：见“徐锡麟烈士楼”注。

此联以夹叙夹议的笔法，简叙秋瑾从事革命的经历，痛惜英年被害，指斥奸奴罪行。纵论秋瑾成仁取义精神，赞其千秋不朽的功绩。联语开合得当，对比鲜明，抒发作者纪念缅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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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州衙署  张政

山水有灵，是黄文叔始生之地；

典型不远，与何易于旧治为邻。

[简注]

剑州衙署：在四川剑阁。

张政（？－1929），字梓忠，四川江油人。清光绪举人。民国后，任剑州知事。渡潼川时，覆舟而死。

文叔：即南宋黄裳，字文叔，官礼部尚书。典型：见前注。

何易于：《唐书·何易于传》谓，易于任昭化县令，有政声，为官清廉。

此联以两位与剑州有关的历史人物姓名组合成章，题于衙署，含警示于平淡的联句中，饶有情趣，别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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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楼外楼  陈无咎

闲思鲈脍客中客；

买醉湖堧楼外楼。

[简注]

楼外楼：在浙江杭州西湖。陈无咎（1883－1948），号无垢居士，浙江义乌人。同盟会会员。任上海中医专科学院院长。有《伤寒论说》。

鲈脍：以鲈鱼作的脍。唐岑参《送张秘书》：“鲈脍剩堪忆，菁羹味可殊。”客中：旅居他乡。宋戴复古《泉南》诗：“客中归未得，岁事渐相催。”

买醉：见前注。

湖堧：指西湖边的隙地。

楼外楼：杭州西湖酒馆名。宋林升《题临安邸》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上联由鲈脍引起客中之客的思乡之情；下联写西湖楼外楼买醉的闲适之趣。联语情寓景中，别有寄托，淡雅可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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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题  王蕴章

成佛肯居灵运后；

学书直到永和前。

〔简注〕

王蕴章（1884—1942）,字莼衣，号西神，江苏无锡人。清光绪举人。南社社员。任沪江大学教授。为商务印书馆《小说月报》创始人。有《西神小说》等。

“成佛”句：见《宋书·谢灵运传》：“太守孟顗事佛精恳而为灵运所轻。尝谓顗曰：‘得道应须慧业，文人生天当在灵运前，成佛必在灵运后。’”成佛，佛教徒谓学佛得证正果。

肯居：愿意居于。灵运：即南朝宋诗人谢灵运。学书：学习书法。

永和：年号。此指东晋司马聃（穆帝）年号。公元345—356年，王羲之此时已是名震书坛。

上联谓成佛愿意在谢灵运之后；下联谓学书直追至永和之前。联语反其意而演化古语，表现自得和自负，别具蕴藉。而黄侃集苏轼诗云：“成佛莫教灵运后，作诗犹似建安初。”上联 “莫教”一词，则别有一种思想境界。见《古今名人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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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题  覃振

足迹遍天下；

知心唯古人。

[简注]

覃振（1885—1947）,原名道让，号理鸣，湖南桃源人。留学日本。同盟会会员。任广州大本营参议、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

联语仅十字，尽道作者的人生历程和处世之道，述怀自嘲，别有风致。见《中华对联大典》。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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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湖  蔡公时

请看世局如棋，天演竞争，万国人情同剧里；

好向湖亭举酒，烟波浩渺，双峰倒影落樽前。

[简注]

甘棠湖：在江西九江市南。蔡公时（1888—1928），江西九江人。留学日本。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任外交部山东交涉员。济南惨案中，被日本士兵杀害。

天演：谓自然进化。严复《译〈天演论〉自序》：“后二百年，有斯宾塞尔者，以天演自然言化，著书造论，贯天地人而一理之。”

浩渺：辽阔杳远。

上联抒情，下联写景。虚实结合，情景交融。自然进化之理寓于情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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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北亭联  胡毓威

夜月窥人，九曲河声来枕上；

晴峦当户，五泉山色落杯中。

[简注]

北亭：在甘肃兰州煦园。

胡毓威，字叔威，陕西榆林人。1933年任陕西省民政厅长。

九曲：指黄河河道的曲折。唐卢纶《边思》诗：“黄河九曲流，缭绕左边州。”

河：指黄河。

五泉：地名。隋代时设五泉县，因境内皋兰山有五泉而得名。此指五泉山。

上联写夜月河声；下联写晴峦山色，一动一静，相互映衬，物态风情，更显得雅静别趣。联语笔调清疏，如水墨丹青，浓淡有致，诗味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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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顷堂  袁克文

几席三山，万顷波涛疑海上；

湖天一阁，重阳风雨是江南。

[简注]

万顷堂：在江苏无锡太湖。袁克文（1890—1931），字豹存，一作抱存，号寒云，河南项城人。以荫生授法部员外郎。后寄迹津沪一带。任上海《晶报》主笔。有《洹上私乘》、《寒云诗集》等。

几席：几和席，为古人依凭坐卧的器具。宋欧阳修《和徐生假山》诗：“岂如几席间，百态生浓纤。”

三山：见前注。重阳：农历九月九日。古以九为阳数，九月而又九日，故称重阳。唐杜甫《九日》之一：“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

上联虚写，恍疑万顷堂若海上三山，堪为几席；下联实写，眼前秋风秋雨正是江南景色。淡淡几笔，虚实相生，衬托出太湖风光气象万千。

联语清雅，悦目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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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  前人

古木一楼寒，烟雨人间，笙歌天上；

扁舟双岸远，鸳鸯何处？云水当年。

[简注]

烟雨楼：在浙江绍兴南湖。

笙歌：泛指奏乐唱歌。

扁舟：见前注。

鸳鸯：此指鸳鸯湖。即南湖。在嘉兴县西南。其中多鸳鸯，或谓东西两湖相接，有如鸳鸯，故名。湖中有烟雨楼、钓鳌矶、鱼乐国诸名胜。

联语即景抒情，浮想翩翩。绘声绘色，烟雨楼台如画里，云水风光话当年，好一幅水墨丹青，衬托出浓郁诗情。清新淡雅，荡气回肠。